走下高铁的那一刻，我拎着行李，站了一下，深吸一口气。

(资料图)

这是疫情三年来，我第一次回老家，也是我的女儿第一次来到爸爸的家乡。飞机和高铁的便捷，让回乡不再遥不可及，甚至可以说走就走。

不过不得不承认，三年来，我们总有各种理由或借口，比如“单位太忙，临时加班”“路上不安全，怕被感染”或“买不到车票，就不回来啦”而延缓了回家的脚步。

近两个月来，所有亲人都已经“阳”了一遍，包括80多岁的外婆。随着每个人症状逐渐消失，我也终于踏上了返乡的旅途。

喜欢一个人，会喜欢他的味道；思念一个人，也会思念她的味道。

很奇怪，哪怕在异乡，我的脑海中也一直会萦绕着外婆房间里那床棉被的味道。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味道，也说不清是什么味道——有些甜，有些酸，有些淡，却一直住在记忆深处。

放下行李，不顾爸妈们还在寒暄，我走进了外婆的房间里。墙上还挂着外公外婆的合影，书橱里还放着我小学时候的奖状。而似乎只有闻到那个熟悉味道，我的心里才笃定地说，“嗯，到家了。”

大学毕业、工作、结婚、生子……身在异乡已经多年。可能我们已经越来越习惯异乡的气息，习惯某种生活规律和工作节奏，习惯早高峰地铁的呼啸而过，和晚高峰车流那朦胧的尾灯。

但是回到家乡，一切仿佛都没变，一切都是那些刻在脑海里熟悉的味道：有公交车卷起的尘土的味道，也有雨水打在窗台溅起的味道；有街边公园绿地青草的味道，也步行街那“黑暗料理”和烧烤的味道……更不用说，每次走进外公外婆家里，那熟悉的、唯一的、只属于这里的味道！

这就是家的味道！

午后阳光暖暖的，安静地洒进客厅。外婆穿着厚厚的棉服，腿上裹着厚厚的毯子，也安静地坐在窗边。

妈妈说，她经常就这样坐着，有时看着天空，有时看看报纸，时而打个盹儿。可能坐一下午，也可能坐上一天。

去年底，外婆不慎摔伤骨折，做了个大手术，好在恢复得还不错。不过有时候下楼散步，换了关节的一侧腿还是不敢太用劲。

我凑在外婆耳朵身边大声说，“外婆，你这样天天坐着，不无聊呀？”

她慢慢回答道，“你们在外面上班……我看不到，也摸不着，就这样坐着呗。”

我不禁愣了一下。对于整日忙忙碌碌的自己来说，时间太少太短，恨不得一分钟劈成两分钟来用。而对于一手把我带大的外婆来说，时间却很长很长，长到被期盼填满，等到的可能又是更多的失落。

有时候，看到小区花园里缓步行走或静静坐着的老人，我想，外婆和他们一样，曾经也是父母的心肝宝贝，也曾被捧在手心里疼爱。然后他们渐渐变成了父母，变成了爷爷奶奶，变成了太公太婆。他们的长辈一个个离去，而他们变成了子女的大树。

最后，他们又都变成孩子，变成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。

自己已经三十而立，而外婆已经八十有五。算一算，我们每年回家两次，还能回多少次；每年若只在过年见这一面，还能见多少面。在失去某个人之前，我们永远不知道能陪伴他/她多久。

所以，珍惜眼前，珍惜重要的人吧。

曾几何时，外婆是每顿年夜饭的唯一“大厨”。

除夕傍晚，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好，外婆会像变戏法一样，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盆菜，不断穿梭往返，美味佳肴瞬间堆满整个桌子。

“快来吃吧！”妈妈这样叫着。“你们先吃，还有一个菜，马上来！”外婆的声音伴随着锅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。我和表弟表妹们也会摩拳擦掌，就等着吃完大餐后的放鞭炮和看春晚……

近年来，外婆年纪也大了，妈妈和爸爸逐渐成为年夜饭的主力，其他人都会来帮忙。各种半成品菜、预制菜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饭桌上。

不过，吃什么菜，不重要，菜什么味道，也不重要——大家一起吃，才最重要！

这一刻，幸福就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热饭，是一年甚至多年未见但依然熟悉温馨的一张张笑脸。

女儿才四岁，第一次来这里，一切都很新鲜，东摸摸，西摸摸。虽然家里没有什么玩具，但她对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（比如大水缸、瓢）也很感兴趣。

午饭后，女儿突然大声对我说，“爸爸，我们回家吧！”

我说，“这里……不是家吗？”

娃说，“不是啊！我要回我们的家！”

哦，哦。我才回过神来。这里不是她的家，这里只是我的家。而几百公里以外的、那个同样小小而温馨的房子，才是她的家。

房子再大，有人住，才是家。或者说，哪里有父母，哪里才是家。

我们从小被教育要立大志，要游四方，要有梦想，要去闯荡。看到小小的女儿，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或许，在经历了一遍遍社会的毒打后才幡然醒悟，长辈在耳边的絮絮叨叨也蕴藏着许多智慧和安慰。

而看到白发逐渐增多的父母和行动逐渐迟缓的外婆，我才知道，家乡于我，以及我于女儿，都不是归宿，而只是个过客。我和她，都只能陪伴对方走一段路；我和她，最终也都要独自对抗这个世界。

家乡，终究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地方；而我们，也终究会和外婆一样，成为子女的家乡。

我忽然明白，幸福是空气，拥有的时候感觉不到，失去的时候倍感失落；幸福是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，不论在哪里，不论做什么。幸福是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的经历和体会，而不是失去时的怀念和珍惜。

愿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幸福，常团圆，皆安康，烦恼少，万事顺！

*腾讯医典内容团队出品

关键词： 熟悉的饭香 团圆的味道……在她身边 满满都是幸福｜返乡故事